時光飛速,轉眼來到牧明宇大喜之日。

他娶的是謝家大小姐，門當戶對的姻緣，雙方同為大賈商。

陸軒和江辰海打扮得體,風度翩翩,欣然赴會。

進到牧府前院，便見牧明宇戴著大紅花，正立在大門處迎客。

喜笑顏開，滿眼的幸福,完全是愛情最美好的樣子。

“你們終於來啦。”牧明宇看到知己好友後，丟下一幫寒暄的人迎上去。

他臉都笑僵了好吧，套近乎的絡繹不絕,又不能撂挑子不幹。

陸軒開懷一笑:“恭賀雙喜臨門。”

還真讓馬永輝猜著了,一起辦。

江辰海圍著人轉了一圈，戲謔道:“恭喜恭喜！新郎官今日光彩奪目,氣勢逼人吶。”

牧明宇得意的理了理胸前的大紅花:“見笑見笑！”

江辰海摸摸下巴思考道:“如此吉日良辰,應當賦詩一首,以表誠意。咳咳……”

未等他臨場發揮，醞釀出優美動聽的意境。

牧明宇一腳踹過去，氣笑道:“進去吧你,明知道我最煩詩詞,還敢在我的大喜之日找茬。”

陸軒拱手施禮:“願明宇兄與嫂子,永結同心！百年好合！早生貴子！”

“承你吉言,來請進,上座！”牧明宇給個讚賞的飛眼。

江辰海不樂意了:“你這是差別對待。”

他美妙絕倫的祝福還沒開始呢。

牧明宇高仰著頭,囂張道“今兒我是主場,不服憋著。”

簡直太爽了,人生高光時刻盡在當下。

沒見連精明的馬永輝都要避他鋒芒。

氣氛一觸即發,眼見又要幹起來。

陸軒無奈扶額，拉上好友便走:“給他留點面，這麽多人看著呢。”

江辰海只得暫且記下:“行，過兩日再找他算賬。”

進到宴客大堂，卻沒找著馬永輝的影子，連縣學的老師同窗也不見。

場面嘈雜暄囂，喜靜的他們極度不適應。

陸軒和江辰海讓小廝帶路，找個清靜的地方坐坐，待開宴再入席。

觀景閣！坐落在高處，能將牧府的景色盡收眼底。

江辰海神神秘秘低語道:“陸軒，我有一件愧疚之事，不知該如何補救。”

“哦，說來聽聽，興許我能有主意呢？”陸軒生出好奇之心。

但手中斟茶的動作不停，將兩個杯子都倒滿。

江辰海嚴肅叮囑道:“事關女子聲譽，切不可讓第三人知曉。”

他連家人都不敢說，生怕無意中傳了出去，對人家多不好。

“放心，入我之耳便是終點。”陸軒認真的承諾。

結果等了好一會，見他還在斟酌中。

陸軒驚奇了，有這麽難以啟齒麽？

江辰海支支吾吾說道:“縣學的葉詢夫子你知道吧，他居然要招我為婿。”

“噗！”正在喝茶的陸軒直接噴了。

江辰海瞪大雙眼:“你這是何反應，我一表人才，前途無量，看上我很難以置信嗎？”

陸軒皺眉:“不，主要是因為前幾日他也與我提過。”

最怕突然的安靜，兩人面面相覷，有種莫名的惡心感。

江辰海咬牙切齒道:“沒這麽欺負人的，縣學誰不知道咱倆關系鐵，這是想讓我們起鬩墻啊！”

虧他為此良心不安，想著如何補救才能將傷害降到最低。

畢竟女方主動提的，肯定是看上他的優秀。

而他因為批命的原因，得過二十才能考慮婚姻之事。

就算他樂意，女方也等不起呀。

因此，葉夫子直接把他罵得狗血淋頭。

當時礙於情面只得忍，合著他白受氣了。

陸軒悠悠的道出事實:“也許他找的不只咱們二人。”

縣學同期考中秀才的有十一位之多，總有個能成。

江辰海:……？

所以他憂思兩日，茶飯不香，人家卻樂滋滋的到處相看。

氣煞人也，江辰海端過點心盤子，一口一個。

那狠勁，恨不得咬死個人。

陸軒好奇道:“你怎會被他逮到，總不能跑你家裏說吧？”

“哦，我來看看卓兄他們，在街上剛好碰到的。”江辰海一副倒黴悲催的樣子。

陸軒無語，縣學是倒閉了嗎？作為一個夫子，天天在街上晃悠。

江辰海心有餘悸問:“你是如何拒絕的？我被罵了整整半個時辰。”

“年歲小，是硬傷。”陸軒攤手。

如今看來也是保護傘，至少他沒被罵得那麽離譜。

“也是，葉夫子的閨女都十七了，聽說嬌縱得很，難怪要找咱們這些沒背景能拿捏的。”

他原想送個東西賠罪，便打探過一些情況。

得虧沒實行，不然更心肝疼。

越想想憋屈，江辰海一拍桌:“不行，我咽不下這口氣，等會找永輝出出主意，非要讓他受點教訓不可。”

陸軒從袖中拿出一封書信，說道:“你簽個名，一會見到院長交給他，應該能達到效果。”

“這麽牛？”江辰海迫不及待將信封拆開。

他快速看了一遍，大笑道:“哈哈哈，好，就斷他前程。”

江辰海的大名一簽，估計院長不單單只是解雇那麽簡單。

院試排名十二的才子啊，板上釘釘的舉人，縣學的活招牌，就這麽沒了。

可想而知承受院長怒火的葉詢該有多慘。

江辰海恢覆活力四射，接連以牧府景觀為題，賦詩三首。

“呵呵！”一陣女子的嬌氣聲傳來:“哪位大才子在此吟詩作對呢。”

陸軒清閑的姿態再也維持不下去。

如此偏僻之地都能遇上女眷，他們的運氣也是夠嗆。

腳步聲挨近，好家夥，十好幾個秀麗女子組團而來。

為首便是說話的女子，端得落落大方。

也對，商戶家的女子可不尊足不出戶那一套。

很多名下都有提前接手的嫁妝資產，得偶爾外出巡查。

江辰海低著頭一眼都不敢多看:“抱歉！小生打擾到諸位小姐雅興。”

陸軒當機立斷道:“此地讓與小姐們，告辭！”

溜了溜了，惹不起！

目前女子對他來說就是洪水猛獸，能避則避。

“呵呵呵呵……”遠遠還能聽到山頂上的嬉笑聲。

江辰海抱著庭院的柱子喘氣，後怕的說道:“太嚇人了，我還以為大戶人家的姑娘見到外男會自覺躲開，沒想到反過來把我們趕走。”

他從書中了解的女子普遍都是以夫為天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。

陸軒嘆息道:“文人墨客總喜歡給人套枷鎖。越是識文斷字，就越要守規矩，倒不比商戶女和農家女自在。”

真正的大家閨秀，雖錦衣玉食，出身高貴，卻一生都守在後院，掙紮不得。

反倒是沒學過，或者只懂皮毛的人，活得更有意義。

“啊？”江辰海一臉懵。

陸軒搖搖頭:“無事，走，找永輝去。”

他改變不了風氣，何必徒增煩惱。

回到宴席大堂，這回大家都到了。

縣學的師生們圍成一桌，當然來的只是相熟的那些。

拜堂，送入洞房，敬酒。

牧明宇全程樂不可支，對別人的刁難，來者不拒，沒走過兩桌便滿臉通紅。

“太傻，沒眼看。”馬永輝扇子蓋頭，一會後突然起身大步走上前去。

不是誰都要給面子的，否則難受的是自己。

他一出場，三言兩語便讓起哄的人不敢應聲。

馬永輝跟著一路敬過去，到走完流程，牧明宇還留有幾分清明。

“厲害！我以後的喜宴一定要請永輝幫忙。”江辰海眼神賊亮。

“我亦是。”陸軒使勁點頭認同。

新郎官走後，很多商戶老爺跑過來套近乎。

當然灌酒是不敢的，骨子裏對有功名的人就心生敬畏。

多數除了打探縣學是否有擴招的意向，就是問新科秀才是否婚配。

其中以江辰海最為受到關註。

名列前茅，未來不可限量，年僅十六，不曾婚配。

致使富商們跟打了雞血似的，使出渾身解數推薦自家姑娘。

“這位是陸秀才吧，敝人何洪山，家有一女年芳十五，待字閨中……”

未等他說完，陸軒便打斷道:“抱歉，小生年歲尚小，暫時不考慮婚事。”

吃瓜吃到自己身上，也是夠意思。

何洪山笑意僵在臉上，不過很快又將目標轉向另一位秀才。

本以為事情就此打住，沒成想第二日便有媒人上門，提的正是何家的閨女。

他同樣以年歲小，專心科舉為由拒絕，哪知媒人當即改了口風。

何家還有位十二歲的三小姐，待他年滿十八，正好相配。

最終媒人的三寸不爛之舌對上陸家鐵石心腸，以敗北結束。

陸軒:才十四的身子就接二連三被惦記，承受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憂慮。

好在很快他就不用擔心家中的門檻會被踏破。

因為江辰海收到方舉人回的書信，建議他前往有名的青山書院進修，以備三年後參加鄉試。

原來方舉人回鄉途中遇到曾經的好友，受邀去了青山書院當老師。

當然，書院沒有後臺可走，一切憑真才實學。

要通過書院設的三關考核才有資格進入。

方舉人相信自己的學生必能行，期待與他再續師生緣。

江辰海萬分激動，直接約上幾人到縣城的小院共同商議。

牧明宇皺眉:“應該很難吧，若是沒過，豈不是白跑一趟。”

考中秀才後，他除了話本就沒看過正經的書。

江辰海堅定不移的說道:“我和陸軒決定去闖闖，不論結果如何。你們這兩日考慮一下，是否同行。”

馬永輝平靜的搖著折扇，頻率不曾改變。

陸軒笑道:“若是連嘗試都不敢，那談何成功。人生總要一次次闖出來，才能看到光明。”

牧明宇紅著眼眶，急道:“我回去就想，明日答覆。”

馬永輝:“嗯，明日。”

作者有話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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